“地下刊物”：苏联人是如何绕过书刊审查的

鲍里斯·帕斯捷尔纳克的长篇小说《日瓦戈医生》和亚历山大·索尔仁尼琴的《古拉格群岛》有何共同之处？今天，两部小说都是20世纪最著名的作品之一，发行量达数百万份，并且被各国高校所研究。然而，1960-1980年代的苏联读者最早不是在书店货架上，而是在人们私下传播的用复写纸复印的纸张上看到它们的。苏联时期的许多小说、诗作和歌曲，正是通过私下刊印才得到广泛传播的。

复写纸文学

图片来源：Kirill Lagutko

然而，对禁书的兴趣以及从作者手中或国外拿到图书并阅读的可能性，不仅推动了私下刊印的发展，还令其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普及程度。“我爸爸和他的朋友们就传播地下刊物，样书可能是他们从国外拿到的”，叶卡捷琳娜·波列休克（Ekaterina Poleshchuk）回忆说，“这样我们读到了布科夫斯基、索洛涅维奇、沃伊诺维奇的书……父亲进行图书装订，将复印或打印的纸张压紧，涂上胶水，过一会儿再装进也是徒手制作的封面。这样，一本书就做出来了”。

再谈苏联审查制度：政府如何控制公众？

弗拉基米尔·沃伊诺维奇的长篇小说《士兵伊万·琼金的生活和奇遇》1988年才正式出版，但读者了解它却要早得多。“有一天，父亲拿到《伊万·琼金》的书页，放进运动包里，准备带回家加工”，叶卡捷琳娜说，“当时是晚上，路上碰到一个警察让他出示证件。爸爸总是衣着简单。那天他没刮胡子，只穿着毛衫和裤子，当然没带证件。于是被带到警局，警察搜查了他的书包，不许他走。可想而知，爸爸吓坏了，开始暗暗算计自己会因为传播禁书被判几年。他坐在那里，忧郁地看着警察头也不抬地读《琼金》。警察读了一整夜，天亮的时候读完了，深吸一口气，把书页整齐地放进书包，跟爸爸握了握手，然后祝他走远，并提醒他以后小心点” 。

禁书经常以手抄本或打字机打印本的形式传播。为了加快速度还会使用复印纸，用圆珠笔在报纸纸张上抄写，可以清楚地抄写三份，用打字机可以打印五份。到1970年代又出现了使用打印机、复印件和照相复印的复制本。音乐作品一开始用自制留声机针头在旧X光片上刻印，后来用录音机翻录，直到在杂音中听不清音乐。

不仅是政治，也是文学

通过地下刊印，苏联读者不仅能读到轰动一时的小说、了解政治事件，还能读到苏联未出版的白银时代诗作。许多图书根本就不可能买到，因为没有出版，也没有被摆上书店的书架。“我们徒手打印并装订茨维塔耶娃的作品，将其给朋友们借阅”，米哈伊尔·谢列金（Mikhail Seregin）回忆说，“但私下刊印的不光有文字，乐谱也手抄，然后复制并装订”。布拉特·奥库扎瓦、尤里·维兹博尔等人的诗作和歌曲就是这样在民间传播的。